皆欣苦

说来话长，又是一年过去，总还是需要留点什么给未来的自己回味。以往大概半年会抽点时间出来，跟自己念叨念叨，思考下人生，整理下思绪。工作再忙，周末都抽时间出门寻觅美食，跋山涉水。如今却一再拖延，许多事情都没有开始的动力。书是不翻了，电影是不看了，街逛了几个月腻了，天冷了也不锻炼了，于是最近的夜晚开始越发难以入睡，终于是下定决心要开始运作下自己的脑子，就先从动动笔头开始。

年初又在天上转了几回，在山东看了和滑了人生的第一次雪，估计现在也已经忘光了。人在天上飞，心也一直悬在天上，此前为自己规划了6条方案，无视绩效警告每天准时下班，无声地为逃离做酝酿，终于在Plan B中闯出了一条新路。去年的夏日里，某个台风天淋了一场雨，浑身湿透，又做了一场梦，光怪陆离，如几年前那般，再做了一次自己的英雄。一路紧张与喜悦，终究是又回到了广州，这个想念多年的地方。

多年未夜爬的越秀山，五羊像旁只零星路人，远处的天河中轴线流光溢彩，霓虹跃动似脉搏。近处的安宁与远处因运动让人联想到的躁动，恰如我下半年的心境，平静与起伏交织。周末可以睡到自然醒，醒时太阳高度已增大到，阳光无法失礼闯进视线的程度，这给了我选择再杀自己一两个小时的自由。约上三五朋友，点几道农家私房菜，爬爬山，吹吹海风，逛逛商场，做做饭，是许久未有的轻松。下半年摸过了好多猫，但各种原因还没下定，拥有一只眼里常常只有我的猫的决心。

在城区生活一段时间，就对曾经许多对大城市的印象祛魅了。虽然城区各处都有历史沉淀的韵味，随心穿行也不减过往亲切，但和顺德一样，广州也只是放大版的家乡。珠水边慢跑可观赏沿河两岸繁华，但空气中夹杂轮渡的汽油味，身旁来来往往汽车电动车，实际体验不如从前。寸土寸金的越秀，道路与楼房密密麻麻，街上人声鼎沸，晚上视野内无论多破旧的房子，基本都住着人亮着灯。生活气息是足了，但生活气息可能只适合远远观赏，只适合出现在文字中影像里，不一定适合生活。本地人住在价格高昂却设施老旧、周边复杂的房子中，周边商业繁华但能提供的基本服务与三四线小城市别无二致，大城市普通人的生活也并不比小城市要舒服。曾想当然以为，交通是限制自己的唯一因素，如今地铁四通八达，节假日却只想在家里泡茶睡觉。带家人游玩广州各处景点后，只觉将来，和远道而来的朋友走的也只有这重复的路线。体验过多种生活环境后，我怀念起了从前的静谧。

也许朋友，才是当前限制自己的因素。朋友太重要了，经历了反反复复的独居与合租，春节与家人久违的长时间共度，在他们都离开后，房间里剩下我一个人，有那么一瞬间，觉得周围的世界空落落的。曾经会因打游戏时猫坐到键盘上而无奈，如今家中没有能突然破坏平静的事情，却显得日常更稀松平常。去年，与过往的许多完成了告别，有时会悲观地觉得，孤独是人生的常态，离别是曾经和即将要发生的事，长久是欺人的命题。

但，无数的过往堆砌成现在的我，将来也会有新的篇章在等待。不管怎样，度过了24年后半年，在三年九迁后，在这有山有水有生活的地方，我有了一个接近于最终的家，几年来的漂泊感也许在去年年底终结了。如今剁着家中带来的鸡鹅，热油下锅翻炒时生发油脂的香味，这种感觉与饭来张口相比是另一种幸福。放眼四周，尽是我的气息，是我未曾梳理好要如何安置的自由。

无论不息的派对或无人的世界，我们终究会找到自己的方向。愿大家身边一直有鲜花与真正的朋友相伴，不受端粒与自由基的束缚，与自然的规律作斗争。

乙巳年正月十八，于广州